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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郎君,三天了。”裴惊蛰将一瓯新茶放下,道。
“嗯,什么三天?”凤霄正低头在看且末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,漫不经心应道。
“那位崔观主在那间屋子里,已经待了三天了,他不会武功,再待下去,恐怕会出事。”裴惊蛰提醒道。
“你自己手上也没少沾过人命,怎的突然对一个道士怜惜起来?”凤霄抬头瞟他一眼。
裴惊蛰冤枉道:“属下这不是怕坏了您的大事么,此人既然可疑,若是死了,岂非断了一条重要线索?”
凤霄不答他,将手中信笺递过去。
裴惊蛰接过,仔细看完,咋舌道:“果然是天池玉胆!为了讨得陛下欢心,派兵帮他对付突厥人,于阗王这回算是下了血本了!”
凤霄:“尉迟金乌死了,于阗王会重新派使者过来,但案子必须查清楚,玉胆也必须找到。”
裴惊蛰笑道:“若是这案子破了,恐怕您就彻底避不开襄国公主了,这下子您离京的初衷不也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被凤霄眼尾轻轻一扫,差点咬住舌头,赶紧收敛嬉笑,正色道:“属下判断,秦氏的失踪与玉胆有关,找到她,应该就能找到玉胆。”
玉胆在城外失踪,凶手携带玉胆,只能去两个地方,要么入六工城,要么直接奔往且末城。
但且末通往于阗,这一去就等于走回头路,对方不可能带着宝物一直在野外躲藏,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六工城蛰伏下来,借琳琅阁拍卖之机,再稍作伪装,过明路运送出去。
裴惊蛰:“现在与秦氏有关,一共三条线索,玉佛寺暂时没有发现古怪之处,那里很可能只是秦氏用来混淆视听的;紫霞观那边,属下带人搜查了几遍,亦无可疑;唯有秦妙语之前寄住的姑母家,已查到,她姑母一家迁往金城居住,半个月前金城起火,据查是秋干物躁,孩童玩火不慎之故,她姑母一家大小六口人,也都死在这场大火里。巧的是,他们一家死的时候,差不多应该也是尉迟金乌从于阗出发,前来中原的时候。”
顿了顿,见凤霄没有打断,他就继续道:“所以属下怀疑,这秦妙语的身份,应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,她处心积虑,不过是为了博取尉迟金乌的注意,与他一道去于阗,接近天池玉胆。”
凤霄道:“她给尉迟金乌当了四五年的妾室,又怎会在四五年前,就料到于阗王这次必定派尉迟金乌出使中原?”
裴惊蛰一愣,随即意识到自己思路上的失误:“那,会不会是真正的秦妙语,在尉迟确定出使之后,就已经被换掉了?”
如果要将于阗使者之死嫁祸大隋,最好的选择是让尉迟金乌死在隋朝为其准备的驿馆里,顺便偷走玉胆,才能最大限度挑拨大隋与于阗之间的关系。
但这样一来,秦氏作为尉迟金乌最宠爱的妾室,免不了就要进城,跟六工城的亲朋旧友打交道,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,但最容易暴露她的,肯定是她昔日的至亲姑母一家,所以秦氏的姑母就必须死。
也许是计划有变,导致秦氏不得不在城外动手,也许动手劫杀的,跟秦氏不是一路人,这桩案子扑朔迷离,就连他们,一时半会也暂时无法拨开迷雾。
裴惊蛰道:“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,让赵县令限制每日出入城门的人数,亲自带人在那里仔细搜查,绝不让他们易容夹带,不过,琳琅阁那边,就有些麻烦。”
凤霄微微皱眉:“什么麻烦?”
裴惊蛰苦笑:“琳琅阁背后有陇西李氏与博陵崔氏的份子,又有乐平公主撑腰,陛下向来对乐平公主心怀愧疚,多有纵容,您也知道,只怕凶手有意利用这一点,将玉胆混入这次拍卖之中,再光明正大带出城。”
凤霄长身而起,嗤道:“乐平公主又如何?还不是得屈从父兄,随波逐流。琳琅阁拍卖,何时开始?”
裴惊蛰:“明日,属下已命人暗中盯着他们一举一动,一旦拍卖会上有何可疑之物,立时就将其扣下。”
凤霄:“尉迟金乌一行死在城外,此等大事,他们不可能没有耳闻,行事只会加倍小心,你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外面便有解剑府侍从匆匆入内。
“郎君,如意客栈有斗殴,出人命了!赵县令着人过来,先请您过去瞧瞧。”
寻常斗殴命案,犯不着惊动解剑府,赵县令会找过来,只能说明命案双方的身份他得罪不起,想请凤霄这尊大佛去坐镇。
凤霄嗯了一声:“我过去。”
裴惊蛰忙请示道:“郎君且慢,那位崔观主,如果他还不肯服软,要如何处置?”
凤霄道:“给他用点奈何香吧。”
裴惊蛰露出惊诧迟疑之色:“万一他熬不住……”
凤霄:“人废了也无妨,留一口气就行。”
他面色淡淡,凉薄之意若有似无。